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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校园，OOC
青春恋爱剧，狗血言情慎入
安迷修X雷狮
搞事快搞完了
40.
下雨了。
冬天的雨是还未结成雪的冷霜，落在皮肤上夺取了表面的温度，冻入骨子里的疼沿着神经窜上大脑。雨不大，但很细，寒气从脚底升起，城市陷入了白茫茫的雨雾中。
安迷修和雷狮都没有带伞，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在公交车站里无言地看着被雨幕笼罩的街道。雷狮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上盖了一层细密的冻雨，他拎着湿漉漉的耳机，咒骂天气无常，说好的今天不下雨，白费了这幅新耳机。
安迷修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完了自己肩头的雨水，又抽出一张递给雷狮。
“擦一下吧，别进水了。”
雷狮下意识地接过，等麻木的指尖触到安迷修的手背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但他不是个矫情的人，愣了一秒后还是没拒绝对方的好意。
“谢谢你。”
安迷修在雷狮低头的一瞬间说出了这三个字，雷狮气极反笑，翘着二郎腿坐在冰冷的金属凳上，一边擦耳机一边漫不经心斜过眼。
“你有什么好谢我的？”
“谢你出手帮我，”安迷修看着灰白交错的天空，郑重地说道，“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雷狮把湿冷的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里，他的指尖沾着水汽，指腹的皮肤柔软却冰冷。哈了口白气，雷狮把冻得发白的嘴埋进层层叠叠的围巾中，闷闷地回应安迷修。
“我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另一个八卦我可没辙，当事人找不到，能联系上的人都不知道当初事情的真相。”
说到这儿，雷狮眯着眼谛视若无其事的安迷修，可他却只是叹了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云淡风轻的态度好似一桶冰水浇在雷狮的心头，被寒风一吹，冻成了一层半透明的冰甲。但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滋味，抿着嘴角轻笑一声，语气中不喜不怒，带着几分撞出来的故作镇定。
“看来你确实没什么想和我解释的。”
“你不是说你累了么，我不想再惹你生气。”
一滴从顶棚滑落下的雨珠落在小水塘中，溅起一圈圆形的水花，将安迷修的鞋头浸透了。安迷修后退了一步，靠在广告板上，他伸出手捋了捋额前黏在一块的头发，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雷狮那儿又没了声音，安迷修忍住回头的冲动，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的指甲嵌进了肉里。雷狮仰起头，凝视着遮雨棚边缘的一团积水，它朝下弯出一个弧度，给人一股下一秒就会被地心引力扯着落下碎成花的预感。
“我是累了，”雷狮冷笑道，“我认识的那个安迷修像是一个假象，关于你的真实都得靠我自己挖掘、寻找，我是在玩猜谜游戏还是在谈恋爱？”
安迷修苦笑着垂下眼，想对雷狮说声对不起，嘴唇刚分开，就被对方捂住了嘴，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坚硬的挡板上。
“少给我说对不起，我最不想听这三个字！”
雷狮瞪着眼，火气从眼底喷出，灼烧舔舐着安迷修的眼球。滚动广告栏的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两个一米八的男生的体重不是开玩笑。
安迷修看着雷狮洋溢着怒气的紫眼睛，思绪飘到了过去他们有一次吵架，雷狮也是气得捂住他的嘴把他摁在墙上，不准他讲话，可眼神又在暗示他不说话你就死定了。当时的安迷修急中生智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雷狮的掌心，湿湿滑滑的触感令雷狮瞪大了眼抽回了手，安迷修逮着空和对方撒娇，雷狮犹豫了半天才原谅了他，耳廓上一片绯红，安迷修当时还吐槽没想到他还挺好哄的。
很明显，现在这招不会管用，安迷修甚至相信他如果敢把舌头伸出来，盛怒中的雷狮九成九会剁了它。
两个人在雨幕里僵持着，几个撑着伞往这儿小跑的女高中生使得雷狮不得不放开安迷修，他坐回了金属凳上，安迷修见状赶紧跟了过去，把另半边凳子给占了。
雷狮白了他一眼，戴上了耳机，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可是他并没有打开音量，手机屏幕上的歌曲进度不断地移动，一行行歌词向上翻滚，雷狮心不在焉地看着变暗的屏幕，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小息。
安迷修看着雷狮的脸，忍不住地想笑，但身体没有弯起嘴角的力气，只能用眼睛表露出自己的情感。
“就算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安迷修对着听不见的雷狮说，“对不起。”
雷狮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无法控制地收紧，在彻底暗下的屏幕上留下一个明晰的指纹，可惜安迷修的眼神盯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发现这个细微的破绽。
“我知道我的问题，但一时半会儿我真的改不过来。我没想瞒着你，虽然这件事确实难以启齿，但是我发誓我并不是想对你隐瞒我的过去。”
“我只是不想让这些事影响到你，我不想把你拖下水。”
雷狮的眼皮颤了颤，安迷修屏住了呼吸，雷狮睁开眼，抬起手在自动亮起的屏幕上一点，切了一首歌。一切做完后他又闭上了眼，睫毛颤动了一会儿，恢复平静。
安迷修松了口气，他放轻了声音，生怕雷狮在音乐的间奏中听去了一星半点。
“我这个人很麻烦，我自己都知道。你累了，我理解，你会生气都在情理之中……”
“我也只敢在你听不见得时候和你说了，”安迷修忽然有了笑的力气，他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湖泊般的颜色显得有些暗沉，“即使你想提出分手，我也是能理……”
“安迷修你再说一遍。”
雷狮沉着嗓子说，一道雷光在浓厚的乌云里闪过，照亮了雷狮面无表情的侧脸，冬季的夜晚来得早，他们的头顶降下了一层晦黑，有一辆公交车驶过，但无论是安迷修还是雷狮都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你听着啊，”安迷修自嘲般地笑了笑，他的眼睛里映着细针般的雨帘，朦胧的寒气从眼角流出，“那么更好了，我不需要下次再找时间和你说了。”
“只要你提出分手，我就同意。”
雨下大了，珍珠大小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地面上，萧瑟的雨声弹奏出一曲缱绻的哀歌。马路的两侧积了不浅的水塘，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拖着震天响的引擎声飞驰而过，溅起了半米高的水花，地面上的水泊倒映着摩托车的橙红色尾灯，甩出一道流星般的光辉，消失在拐角处。
雷狮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愤怒的半身留在驱壳里，驱使着雷狮揪着安迷修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他讨个说法。
冷漠的半身飘在半空中，抱着胸俯视着下方的两个人，它为另一半的失态感到耻辱，却无法忽视自己心里的涟漪。它高高在上，胸怀里一片清冷，望着被雨水洗澈尘埃的都市，露出了空白的表情。
雷狮一边怒不可遏地对着一脸无奈的安迷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一边在心里冷笑着想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其实十分冷静，脑子很清楚，没有被怒气冲晕，气到手发抖。
只是安迷修比他更冷静，他掰开雷狮的手，好声好气地劝说雷狮不要在公众场合大声吼叫，一对老夫妻坐在公交车站的另一头，害怕地看着他俩，担忧两个高大的学生在这里打起架来。
“我走了，我不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雷狮咬了咬下唇，钝痛间掺杂了一丝血腥味，他的嘴唇裂了一个小口子，血液沿着唇纹蔓延在苍白的唇上，安迷修心里一阵刺痛，他攥着裤子，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脆弱。
公交车闪着两盏淡黄色的大灯，破开积水缓缓地往车站开，雷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马路，冒着大雨冲出了公交车站。安迷修的手无意识地抬起，想要抓住他的衣角，但雷狮的速度太快，擦着公交车如箭般冲到了马路对面，安迷修的手心里空无一物，唯有之前自己刻下的五个指甲印，它们变得血红，一颗颗血点浮在表皮下方。
那对老夫妻见车来了匆忙上车，安迷修也应该搭乘这辆车回家，但他没有动作，站在原地迈不开步子。
公交车司机不满地瞪了一眼站在街对面的雷狮，刚才他的举动十分危险，还好车速不快，要不然说不准就要出交通事故。安迷修站在车门前，微笑着对司机摇了摇手，司机关上了门，重新驶入铺天盖地的大雨中。
又是一道响雷，劈上不远处高楼上的避雷针，一时间天空亮如白昼。
安迷修和雷狮一同站在雨中，雷狮撩开贴在额头上的头发，绛紫的眼睛里的色彩是安迷修从未见过的疯狂。
“安迷修，你只有在对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狠心。”
雷狮说完就笑出了声，他的笑声令安迷修毛骨悚然。
雷狮笑了一会儿，被雨水冻得打了个喷嚏，他最后看了一眼安迷修，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安迷修孤零零地走回车站，瘫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在手心里，无声地动着嘴唇，反驳雷狮的那句话。
我对自己也一样狠心。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