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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ABO
Alpha安X Omega雷
破镜重圆,狗血,放飞自我,注意避雷
超级长的一章!_(:з」∠)_终于搞事搞完了
讲道理,解除标记那儿是我最想写的地方【。】
43.
大清早,雷王星娱乐人心惶惶,没人知道大老板暴跳如雷的理由,一个个都化作缩头乌龟,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雷宸面色铁青地指挥着下属调取监控录像,他们很轻易地发现了几个小时前天还没亮时独自一人来到公司的男人,他夹着公文包,谦逊礼貌地向值夜班的保安问好。他是公司最老一批的员工,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雷奕辉的前助理,他脾气温和,总像个老大哥一样唠唠叨叨,值夜班的保安对他也很熟悉——他总是公司最晚下班的几个人之一,勤勤恳恳,有时还会分一点热腾腾的夜宵给保安们。
当天负责夜班的保安站在总裁办公室里,战战兢兢地说:“他说忘了点东西在公司,早上八点就要坐火车去出差,所以起了大早来拿证件。我也没想到他是来放辞职书的,惯例询问了几句就放他进去了。”
“没用的东西!”雷宸瞟了眼雷奕辉的脸色,一个哆嗦后朗声责骂,“他最近根本不用出差!照这个理只要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无论是谁,随便扯个谎就能大半夜地跑进公司?我养你们吃干饭的啊!”
保安以为丢失了重要文件,立刻吓得面色惨白直冒冷汗,这时一直垂着头闷声不响的雷奕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滔滔不绝的雷宸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突兀地住了嘴。
“他有说去哪里出差么?”
“没有,”保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但他离开大厦后立刻上了一辆车,看行驶的方向应该是城南的火车站。”
“去查,他的信息数据库里都有,中午前我要知道他上了哪辆车,去了哪里。”
雷奕辉轻描淡写地说,站在雷宸身侧的Ledia忙不迭地点头,火速跑走了。
“雷总,我……”
保安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得还要严重,脑海里闪过一大堆豪门恩怨与职场宫心计的剧情,晕头张脑地缅怀着自己将失去的工作。
“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保安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接着马上被满意而出的喜悦占得满满当当,他接触到了雷奕辉淡漠的眼神,明白了暗示,老老实实地安静离开。出了这扇门,他定也不会再主动提起今早的事。
雷宸不赞同的在心里啧了一声,即使他不知道为何父亲会如此在意一个小助理的去留,可他冥冥之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狮最近不对劲,照理说以他的性子,听到自己被停职绝对乐得上房揭瓦,可这段时间他安分地仿佛像变了个人,除了工作外基本做到练习室宿舍两点一线,没有半夜溜出去被蹲在宿舍外的狗仔队拍到,也没有再在音乐节目上对其他公司的艺人大放厥词,气得对方买水军把他喷得狗血淋头。
即使雷狮和雷宸在公司狭路相逢,往日张扬跋扈的小天王也只是淡淡地抬个眼皮,连一声冷哼都懒得送给他亲哥,把一米八几的大活人当看成一团空气,视若无睹地阔步离去。
而安迷修和他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近,这算是近日来唯一能让雷宸感到欣慰的事了。当年他刚把安迷修接来雷王星时,聪明懂事的少年管他叫雷哥,因为处于陌生环境,安迷修对他的依赖特别强,几乎在公司里见到他了就会跑过来问好,这个现象直到他和雷狮的关系缓和了,才有所好转。
但自从安迷修和雷狮在一起后,他开始渐渐疏远雷宸,雷宸并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也能多少感受到安迷修对他的态度的变化,他自认为将对雷狮的厌恶与嫉妒之情藏得还算好,虽说做不到看起来关系好,但至少光从表面上看,他俩也就是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兄弟。
雷狮出生的时候雷宸在场,季悦在手术台上痛苦了整整一晚上,在天空泛起鱼肚白前终于得到解脱,护士拉开门抱着婴儿出来的时候雷宸还闻到了未散尽的血腥味,他看着父亲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能被称之为温柔的情愫,男人轻轻地捏了捏雷狮攥紧的小手,接着毫不犹豫地冲向躺在急救床上苍白得失去了血色的妻子,她美得憔悴,白得几乎和床单成了一个颜色。
她气若游丝地问孩子像谁,雷奕辉拖起她柔弱无骨的手,皱起眼角笑了。
像你。
雷宸手脚冰冷地望着父亲的背影,猛地记起了儿时他半夜睡不着跑下床,在楼梯上听到的父母的对话。季悦摸着微鼓的肚子说想要个女儿,雷奕辉对第三个孩子的性别无所谓,但他说了一句雷宸铭记一生的话。
要是下一个孩子长得像你就好了,见到了他就像见到了你。
雷宸天生疑心重,父亲的真心话宛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他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迷迷糊糊也猜到了为什么父亲一开始拼死不同意生下这个孩子。年幼雷宸抱着胳膊,牙齿打着颤,努力没发出任何声响,依着墙壁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过了一段时间,季悦的身体好多了,她靠在床头,抱着睡得正香的孩子,轻笑着对丈夫说,他长得像我,你说的没错。
雷宸注定没办法喜欢雷狮,在他最叛逆冲动的时期,他甚至想亲手掐死自己的亲生弟弟。他甚至恨起了母亲,若不是父亲爱她爱得惨了,自己又怎么会杯弓蛇影至此。
少年扭曲的恨意一天天地庞大,像个充得过满的气球,皮囊都被撑得变形了。在雷宸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精神衰弱前,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戳破了他对母亲的恨意,无处可去的恨不讲理地向着他一无所知的弟弟冲去。
季悦死了。
雷宸处处防着雷狮,雷狮愈是叛逆,他就越幸灾乐祸,雷奕辉又因为季悦的死久久对雷狮无法释怀——究其季悦早逝的根源,就是因为她执意生下雷狮。季悦的身子一直不好,演唱会开完直接被救护车拖进医院也不是罕见的事,在她身子骨最虚弱的时候,病魔掐着点准时来访,轻轻松松把她拐去了天堂。
在雷奕辉同意雷狮来公司当练习生时,雷宸就猜到了终有一天对方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阴鸷的眼里闪过一抹凶光,雷宸靠着栏杆,透过玻璃墙凝视远方天空翻滚的乌云,跃动的雷光在漆黑的瞳孔中乍明乍灭。
他眯着眼吸完了一整根烟,接着掏出手机,点开了安迷修的头像。
“我今晚有约,”雷狮站在落地镜前,对着身后捧着台本正在默背台词的安迷修说,“晚点回来,带钥匙了,不用留门。”
“好。”
安迷修翻过一页纸,头也不抬地说。
安迷修搬出去不过一天,雷狮的气焰甚至还没消下去一寸,他就又搬回来了,拖着匆匆理好的行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眼神灼热地望着雷狮。
当时的气氛不管是一个拥抱还是一个吻,都不足为过,雷狮的心跳快了一拍,他抿着嘴看着安迷修,眼里带着无意识的急切与喜悦。
说些什么吧。
可安迷修什么也没说,他好几次张开了嘴,却连一个完整地音节都发不出,喉咙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掐着,窒息的痛苦是他眼前发黑,嘴唇颤抖发麻。
他可以深入虎穴以身试险,但他无法忍受雷狮因此而遭遇危险。
孑然一身的好处,安迷修这时才幡然醒悟。
沉默是比争执更可怕的引爆剂,默默不语的安迷修彻底激怒了雷狮,他为自己先前的失态感到耻辱,当着安迷修的面甩上了门,掀起的风浪刮得安迷修眼睛疼,他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自己掏出钥匙拧开了门锁,雷狮坐在沙发上听音乐,对安迷修视若无睹,仿佛眼里从未有过这个人。
标记的两端都苦不堪言,但他们放弃了沟通这个技能,像两只困在囚笼内野兽一样,无助又暴躁,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也死都不肯踏出没上锁的笼子一步。
雷狮开始和一个男人频繁联系,他没刻意避着安迷修,每次两人的通话都只有三言两语,安迷修耳朵竖得疼了,也没能获得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和雷宸不温不火地相处了几周,对方已经对他放下了大部分戒心,安迷修在他面前树立起一个渴望得到更多影视资源的形象。雷宸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在两人关系中处于供应者的地位,这使他感到安心与骄傲。
那一晚,雷狮出门赴约了,安迷修则被雷宸的一条信息叫了出去。落座后,雷宸神秘地对着安迷修勾勾手,等安迷修凑近,他阴阳怪气地小声说:“你知不知道雷狮最近和一个人走得很近?”
安迷修故作茫然地摇摇头,胸口堵得难受,他心知肚明雷宸想用挑拨离间的手法,破坏他与雷狮之间的信任,即使他知道雷狮不可能背叛他,嫉妒依旧不受控制地从阴影里茁壮生长。
“那个人我恰好认识,虽然不熟,”雷宸故弄玄虚地停下,喝了口酒,“他叫丹尼尔,上个月和我在一个派对上见过面,他向我表达了对雷狮的欣赏,我当时没想太多,最近别人告诉我他俩暗中有联系,我才明白他的深意。”
安迷修差点咬碎了牙,牙龈涨得发酸,雷宸的语气轻浮挑弄,摆明了在引导他往龌龊的方向去想。
“不会的,”安迷修闭上眼,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将怒意转化为不敢置信,“雷狮不可能……”
“他们现在聊得正欢,不信你回头看看。”
安迷修梗住了,他僵硬地、像是机器人一样地扭动脖子朝后看,嫉妒的荆棘扎入了他的心脏,痛得他忘却了呼吸。
雷狮得意洋洋地对着一个男人展示着手机,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高大英俊,无奈地笑着,挥手喊来服务生,帮雷狮满上面前空空的杯子。
“你真心喜欢雷狮,我看得出来。”
雷宸把安迷修叫出来的目的达到了,他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却又得演得愁眉不展。
“……我相信他,我会亲口问他的。”
志在必得的雷宸挑起眉毛,心生一计。
“这样吧,你现在和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和谁在一起,当面质问太尴尬了,说不定是误会呢。”
安迷修蠕动着嘴唇,嗫嚅般地嗯了一声。
雷狮反扣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他疑惑地拿起,在看清来电人的下一秒黑了脸。他故意没有马上接起,忙音嘟嘟地响,安迷修抓着椅背,视线快把雷狮的背影烧穿了。
“喂,干嘛。”
眼瞧着安迷修并不打算知难而退,雷狮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语气很冲地对着一字未说的安迷修呛声道。
“你大概几点回来,”安迷修动了动嗓子,嘴巴干得难以发声,“你现在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饭店。我不是说了别等我么。”
雷狮不耐烦地说,他翘着二郎腿,上头的那条腿不住地抖着。
“你……”
安迷修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向雷宸,他正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嘴角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
彭楚涵的事安迷修仍然耿耿于怀,他咬咬牙,下定决心问个清楚。
“你今天和谁吃饭?”
“……和你有什么关系,讲得像你和雷宸出去都次次向我汇报一样。”
“那不一样!”
安迷修急了,雷宸愈发兴奋,他支起胳膊撑着桌子,用眼神催促着安迷修继续往下问。
“哪不一样?你倒是说说看。”
雷狮沉下嗓音,换了只手拿手机,坐在他对面的丹尼尔很给面子地起身离座去了厕所,回来的途中,他瞟见了钢琴后的一桌客人,他们正准备离席,面对着他的男人有着黑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睛,隔得有些远了,看不清五官,但从衣着举止来判断,是他的熟人。另一个人的整个身体被柱子遮住了,丹尼尔不知道他是谁。
丹尼尔大概猜到了黑头发的男人是谁,心里盘算着背后的阴谋,他回到座位时雷狮已经挂了电话,举着少了一大截的红酒瓶朝空杯里灌,丹尼尔被他这阵势吓了一大跳,连忙夺下了他手中的酒瓶。
“怎么了?”
“……没事,”雷狮的脸因为酒精的缘故微红,喷出的呼吸也是灼热的,可眼睛冷得不含温度,“你给的承诺不会变吧?不管如何都想签我?”
“我很欣赏你的舞台,也看好你在影视方面的发展,你的隐情我也知道,我们公司也有Omega艺人,只要艺人本身愿意干下去,我们一定保驾护航。不过你说的两人一起换公司的事,我得再考虑考虑,毕竟如果对方没这个意思,那我和雷王星结下的梁子就大了。”
“别考虑了,他不会来了。”
雷狮抓着刘海,啼笑皆非地嗤了一声。
丹尼尔用手指轻搭在嘴唇上,猛地将柱子后的人露出的一簇棕色发梢和安迷修联系在了一起,他一脸严峻地回过头,左右巡视了一圈,接着不动声色地用只有他们俩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去车上,我有话和你说。”
“雷狮,你私下和凹凸娱乐的丹尼尔见面是什么目的?”
“消息传得挺快啊?难不成你派间谍三百六十五天盯着我?”
雷狮懒散地坐着,半个身子都陷阱了软绵绵的小沙发里,雷奕辉坐在他对面,秘书和助理都被他支开了,整个会客室只有他们两父子。
“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雷奕辉按了按太阳穴,慢慢地站起来,“有这么回事么?”
“有。”
雷狮安然承认,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说起来,你和公司的续约是不是还没签。”
话题看似转得生硬,其实问得刁钻刻薄,逼雷狮往陷阱里跳。
雷狮慢悠悠地应声,雷奕辉顺势将一沓合同摔在他面前,雷狮草草扫了两眼,冷笑一声,把那堆废纸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没签,也不打算签。”
“你不要得寸进尺,”雷奕辉脸上的面具终于裂了道缝,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真觉得自己能离开雷王星不成?!”
“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意气风发的青年面无惧色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挺直的腰板载得起年少轻狂。雷奕辉恍惚间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再是热爱模仿他饰演的角色的孩子,雷狮的翅膀已然羽翼丰满,他和季悦一样,无法由他锁在身旁,他们属于舞台,注定不会被天生的枷锁所束缚。
一股无力感席卷而上,就如同当时他攥着季悦的手,一分一秒感受掌心流失的温度那样绝望。
咚咚。
雷宸带着安迷修,趾高气扬地走进来,雷奕辉疲倦地捏着眉心,拍了拍长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注视了片刻低着头姿势拘谨的安迷修,长长地叹了口气。
“接着交给你了,我管不动了。”
“好,您放心吧。”
雷宸深呼吸了好几回,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经历了波澜曲折后,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欣喜若狂完全不足以诠释雷宸现在的心情。
“现在该改口叫你……雷总了?”
雷狮嘲讽地勾起嘴角,抱着胸斜视着面孔狰狞的雷宸,这样的他让雷狮觉得丑陋极了,野兽不再装模作样地披着人皮,暴露出了本性。
“用不着假惺惺的谄媚,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今儿心情好,不想和你多扯皮,直接把话和你说开了,雷狮,你要是想清清白白地再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你就得留在雷王星。”
安迷修倒吸一口气,他下意识地朝雷狮的方向看去,对方泰然自若地把玩着雷奕辉临走前搁置在书桌上象征着家主的戒指,雷宸面色一冷,三两步上前从雷狮手中夺下了那枚老旧的戒指。
“你想公开就公开吧,”雷狮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轻笑出声,“不过那样安迷修也干净不了,不介意一同毁了你们辛辛苦苦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心血,你大可以试试看。”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雷宸得意洋洋地仰起下巴,“一个一往情深的Alpha和无情离开的隐瞒身份多年的Omega,你可以猜猜舆论会偏向哪一边?”
“你们非得来这手,那我也不客气了,”雷狮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雷王星新上任的总裁私下将公司艺人‘赠送’给合作伙伴……你猜猜这条新闻和刚才你说的那条比,哪个的爆点更大?”
“……丹尼尔确实有两把刷子,我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
呼吸停滞,大脑充血发胀,雷宸花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大脑重新运转。
“安迷修。”
雷狮忽然出声呼唤低头不语的安迷修,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安迷修从未见过的微弱的光,仿佛只要他说话再大声些,那簇微光就会熄灭。
“你要留下么。”
“我……”
安迷修握住自己发抖的手,眼神闪烁,像是两束狂风中艰难求生的烛火。
其实他知道雷狮言下之意是问他要不要一起走,雷狮怎么会背叛他,安迷修比全世界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明白对方的感情。
昨天看到雷狮和陌生人有说有笑确实令安迷修感到心灰意冷,他披着月光,目无聚焦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一边听雷宸添油加醋地夸大雷狮性格的问题,一边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想,这样也好,雷狮安全地离开雷王星,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装作因为背叛而生气,名正言顺地和雷狮分开,雷宸不会起疑,雷狮也不会身陷危险。
两全其美。
雷宸说累了,装腔作势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不再开口。安迷修草率地点点头,手指抽搐般的动了动,黏在一起的唇瓣分开一条缝,发出了一声只有他自己的听得见的呜咽。
明明都想通了,为什么还会这么不甘心呢?
所以天知道雷狮向他伸手的那刻,安迷修有多么想抛弃一切,放下仇恨,握住那双手。
他甚至不敢轻易出声,因为他怕他一张嘴,身体会替他的大脑回答这个问题。
我愿意。
但我不行。
永远带着三分嘲弄的眼睛,燃烧起来的色泽有多么动人、多么炽热,安迷修炳若观火。那份热度几乎能烧尽安迷修复仇的决心,但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只要残留下微末的灰烬,当黑暗笼罩时,它们就会发了疯似的生长,吞噬一切。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安迷修痛苦地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彷徨迷茫尽数消失不见。
荡漾在清澈的湖水中的,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要留下,”安迷修品着嘴里的苦涩,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们分手吧。”
安迷修的记忆自此断层,他不记得雷狮是否因此盛怒对他动手,也不记得自己答应了雷宸出国深造的细节,那些都不重要。
等安迷修从浑浑噩噩中苏醒时,他已经坐在了即将飞往异国的飞机上。
那天的天空很晴朗,万里无云,蓝得扎眼。
安迷修出神地望着椭圆形的舷窗,骤然一股刺痛袭向他的后颈,安迷修下意识地捂住了腺体,瞪大了眼睛。
痛楚变得越来越剧烈,安迷修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被用最残忍的方式,逼着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一把锋利的小刀,刺破了皮肉,捅进了他的胸膛,活生生剐下一块肉。
雷狮的恨、疼痛、愤怒,沿着标记一股脑地挤入安迷修的大脑,他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信息,太阳穴涨得快要炸裂,浓郁而刺鼻的信息素潮水般的攻陷了机舱,前来制服暴走中的Alpha的空乘无法靠近安迷修半分,饶是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做到令自己不跪下而已。
绷直的红线到了极限,叮的一声断了。
飞机走廊上有一个小女孩正在蹦蹦跳跳着奔跑玩耍,她还小,闻不到信息素,不受影响玩得正起劲。她对被墨镜遮了半张脸的英俊大哥哥的身份很是好奇,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他身侧空着的位置,偏着头看他的脸。
稚嫩胆怯的声音,将安迷修从无边无尽的梦魇里拽出。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
安迷修蒙怔着抹了把自己的脸,他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躺在病床上的安迷修皱着眉头,紧闭的眼角湿润,薄薄的眼皮挡不住刺眼的阳光,他的眼前一片灿白,令他分不清自己是否从冗长的梦里回到了现实。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他的眉心,沿着鼻梁的轮廓渐渐下滑,最终停在了凸起的唇珠上。
雷狮用大拇指蹭了蹭安迷修干燥的嘴,小声地唤道:“安迷修。”
你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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